資深的客家媳婦-從站務員轉為大都會司機

文章出處:計程車叫車小天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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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覺得孩子的陪伴很重要,有任何比賽,我都不想缺席。」三十四歲,有著大眼、濃密的睫毛,年輕的芝芝已有四個可愛的孩子。兩男兩女,老大的專長是棒球,二女兒則喜好壘球,因為不想錯過小孩的光榮時刻,她選擇從站務轉為大都會司機,一年多來,相對自由的跑車生活,讓陪伴孩子成為日常。

老家在泰安,國小時搬到苗栗市,在客庄認識先生,就此定居下來。

「哇!女司機欽!」身為大都會女性司機,許多客人上車的第一句話通常如此,成為芝芝和乘客互相攀談的前導話題。但也有令人膽戰心驚的時刻:「已經深夜了,一個客人上車,他戴著鴨舌帽、口罩,他要去的地方是那種很暗的深山。」問她怕不怕,芝芝瞪大眼睛:「我超怕啊!」也偶有男性客人一上車就提起女性遇害事件,心裡害怕,卻鎮定地端出警察局的追蹤App,後座立刻鴉雀無聲。女性身分讓她在這份工作上遇到許多難題,但堅強的心靈讓她開朗面對,無所畏懼。

問她為何要排班到深夜,芝芝語氣略帶無奈:「 白天即使是洽公人員,也都有尖峰時間,過了那個時間就不一定有人,所以排班到晩上才能平衡。」家有兩男兩女,訪談期間,她不斷談及「經濟壓力」。想陪孩子成長,也希望能有更豐厚的收入,計程車業也是平衡生活的方式。不斷在每一分每一秒找到舒適的平衡點,為自己更為了家人。

喜歡與人交流的芝芝,這份工作與人接觸的性質,也帶來不少成就感:「我最怕空氣突然安靜!」芝芝健談、開朗,和她交談的時候,絕無冷場。說起推薦苗栗景點,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奮,臉部維持理性與淺淺的微笑。從三義勝興車站,到海線零嘴名店垂坤,甚至漁港邊的彩虹橋至人山人海的通霄海水浴場……。隨著不同屬性的客人,給出不一樣的旅遊建議,這也是客人信任芝芝的原因。

從未忘記自己的原住民身分,時常惦念家鄉,芝芝也推薦匆匆來去的乘客們,有空到家鄉泰安走走。年紀大的長者可以到泰雅博物館走走,去看部落文化:帶孩子的家庭,則推薦「WAKHUL」親子公園,讓孩子盡情放電,大 人也能在一旁煮溫泉蛋。泰安有得天獨厚的溫泉資源,許多遊客慕名到訪,部落客通常推薦「泰安觀止」等知名飯店。芝芝卻有自己的「私房湯屋」。

「你知道警光山莊嗎?」彷彿回到兒時,與家人同遊泡湯的回憶歷歷在目。「那裡是溫泉的源頭,泡湯的水是最好的。」雖說不是大飯店的華美精緻,但純樸的裝潢,透露出素雅從容的歲月,同時散發濃濃的歷史風情,悠遠而綿長。

 

苗栗泰安觀光產業發達,也許你也聽說過,泰安派出所外,有一排浪漫櫻花樹,與鄰近的落羽松秘境。身為在地人的芝芝認為,人為整理的痕跡太多,攤販、人潮,讓此地眾聲喧曄,已不復早年幽靜的秘境風光。

帶著些微的嘆息,卻也難以掩藏芝芝對家鄉的眷戀。

除了故鄉泰安,轉換成客家媳婦的身分,說起道地客家菜,也一點都不馬虎。

「最喜歡的當然是客家小炒啊!」經典客家料理,這道各家風味不一,每個家庭都有屬於自家的獨門口味。「說真的,外縣市的客家小炒都偏甜,真正的客家菜應該要重鹹。」唯一不變的是就魚與肥肉混合,散發出的鹹香氣味。「一定要用三層肉!」 夠肥,才能煽出足夠的油脂,泡發就魚和蒜苗的表面浮著一層油光,端上桌,油亮色澤總能喚醒沈睡的味蕾。

「福菜肉片湯也是,酸、鹹、香。」 自家上場的家常料理大致如此,和外面餐廳不同的是,「料頭一定滿出碗盞」:「像我婆家,那個料都放超多。」無論泰安或苗栗市,家裡的一景一色都讓芝芝念念不忘。

 

除了家常美食,苗栗市街道上也有許多令人難以忘懷的客家小食:江技舊記的餛飩、阿蘭姐水晶餃,都是常民小吃,帶出舊時農村「早起食飽」的生活型態。芝芝露出興奮的神情:「尤其是自己做的紅蔥油,啊!還有每家店都要有的『蔥醬油』,超香的!」客家媽媽大多自己用豬油,以中火慢炒紅蔥頭,製作濃郁香氣的 「紅蔥油」。只要聞到濃厚的微焦香氣, 就知道一家人的廚房「開工」了。

蔥醬油則是將蔥花拌入鹹香醬油,「而且要用 『金味王』。」可說是純、鹹、香的代表,家戶到街邊,瀰漫著醬香味。

蔥醬油拌什麼都好吃,遊客不知,但只要做到路邊街店,在炒麵、水晶餃淋上一匙,便能清楚感受到它的魅力。

苗栗市計程車擋風玻璃前,常貼著 「僅講客」貼紙,意在告訴往來的客人「客語嘛欸通」。

讓客語族群能安心上車,和司機說著彼此熟悉的溝通語言,芝芝已是「資深」客家媳婦,講客語也許不太熟稔,但日常對話仍是難不倒她。

「客人常抱怨,自己的小孩已經不太會說客語了。」這是客語族群正在面臨的真實境遇,隨著下一代接連出世,非沈浸式的環境,讓語言的傳承愈加薄弱。年輕人以外,長輩大多仍用客語彼此溝通,上車也會因為前方貼紙,用客語說明自己要前往的地點,芝芝則再用客語回話。有時乘客見她五官深邃也會詢問:「你是原住民嗎?」她笑著點頭回應,也會因此開啟與車上乘客的聊天模式。

除了客語,開朗活潑的芝芝,分享一種「加密」語言一 「龍蛇話」。起源於人們為了不讓外人聽懂,刻意在每字後面加上「龍」或「蛇」音,形成獨有的對話方式。芝芝說,她和朋友之間也會用原住民語加上龍蛇話,互相打趣。芝芝當場示範,我們聽完果真一頭霧水,在親友之間成為一種說話樂趣,客語和泰雅語並行,她說自己也沒能兩種語言都精通,但語言互相轉換之間,也標誌著族群與個人身分界線的模糊,形成一種高密度的句型變化。

有時也會不小心將兩個太像的客家讀音搞混,比如「畜生」 和「出殯」,就曾險些讓她在婆家親友間鬧出大事。「後來我就不太敢講,怕再出這種包。」曾犯過的錯讓芝芝心中有些陰影,但與客人交流時,又忍不住想用對方熟悉的語言說話,以此拉近彼此的心理距離。

「要說優點的話……,車流量不會太擁擠,苗栗路很大好開。」人口密度低,地域寬廣,這是苗栗山線得天獨厚的交通狀況。不過論及觀光,芝芝不諱言,苗栗觀光缺乏整體行銷: 「十八鄉鎮市都有各自的大目標,小目標比較沒落。」遊客常去的地點人盡皆知,有些特色小地方,知道的人卻寥寥可數。

「沒有整體行銷,資訊不夠流通,除了大地標以外,其他鄉鎮較缺乏大亮點。」她一向直白,也因為愛鄉愛土,所以對此地觀光行銷方法有供更多的期望。

大都會計程車司機身分來說,芝芝的年資尚淺。但以計程車業界而言,她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老手,和其他司機熟識,因此在面對考照測驗時,大哥大姐們都熱心協助時,讓她能夠順利「通關」芝芝的爽朗與聰慧帶來廣闊的好人緣,訪談期間也透露計程車一途並不容易的感慨。縱然如此,活躍於人際之間的芝芝,善於和陌生的客人搭起對話的橋樑,也在交流之中,獲得更多的樂趣,亦全心全意平衡職業、生活、經濟、等客人的時間,她也會追劇、閒逛,讓看似枯燥的載客旅程,顯得有滋有味。

 

這是芝芝和苗栗的故事,也期待你坐一趟高鐵,搭上她的車,聽她說句:「今晡日愛去哪位?」

文章出處 : TaKuXi愛去哪位 客語計程車私房旅遊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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